🐧三生有幸✶

Stories never end until we say they do.

【授翻/木大仆亲子】小男孩与月中人 7

注:目录、作品号、作者、标签、作者的话、授权等见第一章

*本章含虐待儿童内容


不要谈论爱情

我听过这个词语

它沉睡在我的记忆中

我不会扰乱死去的 沉睡的感情

如果没有爱过 也就不会哭泣

我是礁石,也是孤岛

————

地狱和迪奥想象中大相径庭。

过去的每一天,可怜的母亲都在给他灌输地狱的恐怖。天上会掉下硫磺和火焰,无数鬼魂向上帝尖叫求饶,请求解除无尽的折磨。但不会得到回应。

与之相反的是天堂——令人向往的地方,让所谓的“好”人永远平静幸福生活的乐园。迪奥清楚自己不可能达到上天堂既主观又严苛的标准,于是力图在地球上创造自己的天堂(还是有可能成功的,如果普奇安全拿到日记)。所以他死后下地狱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
但地狱并非多年前母亲口中的恐怖之地,反而空空荡荡、荒无人烟,唯一的折磨是裹在胸膛上烧红的神秘丝线,老虎钳般紧紧缠绕心脏。厚厚的黑雾在周围盘旋,令人窒息,将他困在孤独之中。

也并非完全无能为力。想要什么就能变出什么,只是变不出武器和毒药。当然这也合乎情理——毕竟没有攻击的对象,因为好像无法离开。

呃,其实在某种意义上,这里还有一个人。

自从在开罗被箭刺穿之后,迪奥就一直在想,替身能不能跟着主人来到后世。没想到答案是。「世界」就像生前一样显了形——迪奥身旁无声的金色鬼影。计划用来铲除军队、统治国家、重塑人类的工具。但现在没有了目的。甚至连时间都无法停止。只能漂浮在身旁,成了没有战争的武器。完全没用。

的确是很合适的地狱,迪奥环顾无尽的灰色虚空时想道。无所事事,只能一直想生前的努力多么没用;无论怎样,哪怕不做人,超越了人类,也没有完全实现永生。他本来是远超凡人的神,可以任意塑造地球,结果该死的乔斯达将他推下了神坛。他们强迫他跪倒在地,和弱小可怜的人类为伍。羞辱性极强,简直要把他气疯

迪奥很快发觉这样下去会彻底消失。思想会不断剥落消减,直到几乎无法思考。得找点事情保持理智。幸好,他很快决定研究胸口发烫的红线。

肯定是某种刑具。又能是什么呢?它震动着散发热量,就好像是活的一样,或者至少被活物控制。另一头一定是恶魔,看不见的施暴者嘎嘎笑着将丝线放在熔炉之中,仿佛铁匠打磨宝剑。

噢,但要是受害者突然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威胁,小恶魔肯定会吓一大跳吧?要是受害者反而沿着惩罚之线走了过来,借其除掉愚蠢的地狱小鬼呢?要是他没有就此罢休;要是他继续在地狱中前行,把虚假的正义使者都踩在脚下,登上地狱的血红台阶来到路西法的宝座,亲手打倒老魔鬼呢?

迪奥不禁跃跃欲试——勃勃野心本就炽热,而今逐渐重燃。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,双手握紧丝线,热量温暖了冰冷的死手。他朝前迈出一步,跟随红线去往新的目标。

路程很远。他穿行在灰雾之间,目睹雾气缓缓消散,露出黑色虚空。也许对方在玩心理战,用障眼法吓他。但迪奥不会被这种低级骗术吓倒。生前除了死亡没什么能阻止他,现在没了这个障碍,他基本无敌了。他有耐心,会继续前进。

视野里逐渐出现光芒,明亮耀眼的光。有那么一瞬间,迪奥以为到了众所周知的天堂之门。但他迈了一步,光芒变成了普通的太阳光线——投射在窗玻璃上,在木地板上形成彩虹的形状。

丝线消失了。

嗯,应该是有所进展,他想。就算找不到控制丝线的人,也从灰色虚空中来到了……无论什么地方。是房子,这点很清楚。但时间和地点都不知道。好像是在客厅,墙边精美的陈列柜里有张小家庭的合照——父亲、母亲、儿子。房间很整洁,只是地毯上有泥点,小动物脚印的形状。

臭小子!【意大利语,原文Moccioso】”

角落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,说的是意大利语,迪奥发觉。他会说很多语言,意大利语相对流利。他谨慎地靠近墙角,探过脑袋。一个块头很大的男人站在一个小男孩面前,扬起长满老茧的手,双手握拳——是照片上的男人和男孩,尽管看上去并没有照片上那么幸福。

“跟你说多少遍了,不准把动物带进家里,你就是不听!”男人朝男孩吼道。

“不是我让它进来的……”男孩反驳道,胆怯而温顺,“我——我玩的时候它自己出现的。”

男人嘲讽道。“你就撒谎吧。你真以为我会相信青蛙凭空出现在这里?那个地毯可花了我和你妈不少钱,现在被你给毁了!”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“光道歉还不够,小混蛋!”

手扇了下来,接着是“啪”的一声:巴掌和肉体亲密接触的声音。

迪奥的回忆苏醒了。

回忆中老旧的公寓,接缝处几近垮塌,窗户上覆满石灰粉尘——虽然外面的景象也没什么趣味,只不过是嘈杂的卵石路和对面同样破旧的公寓。回忆中笔直地坐在厨房椅子上,面无表情等待每晚的惯例结束。

“你觉得你高我一等,是不是?”

就算过了一百年,迪奥还是仿佛闻到了父亲嘴里恶臭的酒气。

“觉得你爸是个混蛋酒鬼,一辈子都是无业游民,嗯?”

“不是的,先生。”

“你再撒谎试试!我从你眼神里能看出来。你恨我。我让你活了这么多年。你一次次偷东西耍诈让警察把你抓进去,每次都是我把你保释出来。我可以把你扔街上喂狗,却仍然给你地方睡觉。这就是你恨的人吗?”

“我不恨你,先生。”

“你这个小骗子!”

一个酒瓶砸向1880年的迪奥,掉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
一只拳头挥向现在的小男孩,打中了目标,孩子倒在地上。

迪奥绷紧脸颊。他现在明白了,这又是专门来折磨他的。让他想起自己曾经是胆小脆弱的人类,和别人没什么两样。

他有点想冲上前去,这人当着迪奥的面打儿子,似乎特意要激怒他。他想结结实实把他打一顿,让他尝尝小孩的感受。但他忍住了。迪奥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,不再轻易被自负蒙蔽双眼,他知道这样不会有任何用处。何况这就是他们想要的,不是吗?如果要惩罚他,那当然想让他火冒三丈大打出手。他不会上恶魔的套,演这出滑稽戏。

然而,很难忍住。肉与肉的每一次亲密接触,都在一点点唤醒回忆——充满拳头、酒瓶和吼叫的黑暗回忆,迪奥仿佛回到了12岁;瘦小、孱弱、没用的小孩,偷钱要饭满足父亲的欲望,坐在房间捂着空肚皮骂脏话,最后终于受不了了,也不去买酒,任凭父亲把自己打个半死,然后往那人晚餐里加了刚买的毒药。

但是一个欢快的女声很快穿透了如影随形的回忆,那男的——现在这个男人,不是迪奥回忆中的——放下拳头,神气活现地走下过道,换上轻快得多的语气。“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,亲爱的!”所以这是他老婆。孩子的母亲。“那孩子在他的房间。他带了只青蛙进来,弄脏了地毯,我把他送进了他的房间。”

刻意加重的词语好像在对这男孩传达某种无声信号,虽然迪奥只能根据目前所知的信息推测个中含义。显然是威胁。那孩子并未注意话里潜在的警告(如果他有听的话),只是抱着双膝颤抖,气息不稳,喉里凝结着刚才忍下去的所有眼泪。

这时迪奥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。应该是灵魂,他想,毕竟是半透明的。他跪在男孩面前,双臂环绕着孩子——迪奥所见最可悲的“拥抱”。他认输一般低垂着头。万念俱灰。

不,并非万念俱灰,迪奥发觉。那男人“抱着”孩子的力度,还有抱的姿势,仿佛是在试图减弱孩子父亲的击打——他没有放弃,尽管根本一点忙也帮不上。此情此景非常可笑,这个人类尽管精神千疮百孔,仍旧保持着如此英勇。

事实上,他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,发现那男的有点面熟。一开始很难察觉到(只是瞟了一眼外加几乎啥也看不见),但是那头发,肌肉的轮廓,那双眼睛……那双可恶的蓝眼睛,迪奥只知道一个人有这种眼睛。

“乔乔……”

地上的灵魂发出一声喘息。他跌跌撞撞后退,圆睁着蓝眼睛抬起头来,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。果然如迪奥所料,一抹自鸣得意的笑容掠过他的嘴唇。这个疲惫依旧坚韧的年轻人当然会是乔纳森·乔斯达。

迪奥……”乔纳森说话了。他曾经叫过这个名字,在乔斯达府邸一同长大的八年间,但经常是带着愤怒和决心的震颤,狂暴而急躁。但现在声音很轻,充满震惊和恐惧。自从初见那天起,迪奥就一直幻想有哪一天,亲爱的兄弟可以这样尊崇地叫他的名字。

迪奥嗓子里发出一串怪异的笑声,骄傲、怒火和愉悦一股脑倾泻出来。“好久不见啊,乔乔,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惊讶。地狱好像想让我把过去全都拜访一下。有点像狄更斯那本古老的小说。既然如此,乔乔,你要告诉我今晚还会有三个鬼魂来见我吗?*”

(*注:迪奥指的小说是查尔斯·狄更斯的作品《圣诞颂歌》——富有自私的吝啬鬼斯克鲁奇憎恨圣诞节,过去、现在、未来三个圣诞精灵在圣诞夜造访了他,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)

乔纳森皱眉,站了起来。“迪奥……你还好吗?”

迪奥坏笑着歪头。“这个嘛,既然我已经死了,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合适的回答。话说,你会不会凑巧知道我们在哪里?我以为这个惩罚是给我的。兴许……”他咧嘴一笑,唇下露出锋利的牙齿,“其实是给的?”这对乔乔是更加残酷的折磨,迪奥发觉。这个男人总是想保护他人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受苦,什么也做不了。

乔纳森似乎想回答,最后只是垂下头,注视着颤抖的小男孩。他的头发披散在眼前,阻止兄弟冰冷的目光看见他的眼神,但迪奥能猜到一定是痛不欲生。

迪奥一甩脑袋,放声大笑。噢,太愉快了。这小孩跟他那混账爹非得让他想起来小时候那点破事,正好趁此机会忘掉。乔乔一举一动中肉眼可见的辛苦和心痛,是他一直以来殷切盼望的景象。他的精神处在瓦解边缘,一点点四分五裂,昔日骄傲的绅士阔小子会彻底崩溃,跪倒在迪奥脚边。

迪奥继续享受兄弟的痛苦之时,乔纳森已经再次蹲在地上,跪在男孩面前,眼里充满柔和的悲伤。

“我想,可能算是给我的吧……”乔纳森轻声说道,迪奥差点忘记自己还问了问题。“看着我的……看着我们的儿子受这样的苦……却无能为力——”

“等下,”迪奥打断他,脸色骤变,眉头紧蹙,“你说这小孩是谁?”

乔纳森抬头看他。“我们的儿子。初流乃……他是你用我的身体……”这句话似乎堵在了喉咙里,他紧闭双眼,攥紧拳头,“你用我的身体让他的母亲怀上的。也就是说……嗯,我们俩至少有一个是他的父亲。”

迪奥的指尖拂过脖颈上伤疤的位置;那疤痕现在已经不见了:他死后恢复了原来的身体。他回想照片中的女人——孩子的母亲。他依稀记得某天晚上,有个和她很像的女人在公馆外给他拍照,记得曾像对别的女人一样邀她进来,把她领进卧室,记得后来抓住她的脖子要把她吸干,但恩雅却突然进来想和他讨论点事。他扔掉她预备之后再享用,但无论如何回想,迪奥都不记得杀死了她。

一切都对上了,但迪奥只相信亲眼看到的事实。他一把推开乔纳森,蹲在孩子身边,注视他的眼睛。

蓝色的眼睛。圆圆的,大大的,多么的

乔纳森的眼睛。

衣领处,脖子和肩膀交接的地方,是乔斯达家族的五角星。

迪奥脸色阴沉下来。

乔纳森从肩旁靠过来,迪奥只瞥了他一眼,就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烛火般摇曳的希望,暴风雨的掩藏下依旧燃烧着明亮光芒。迪奥叹气,起身,神情冰冷,无悲无喜。


“他不是我的儿子。”


乔纳森脸色一变。

“迪奥……你这是什么意——”

“我就是这个意思。那小子不是我的儿子。他是你的,是你自己的。”

乔乔眼中希望的烛光化作了怒火。“他也是你的儿子!你肯定清楚这一点!”

“他有你的眼睛和你的胎记,乔乔。这些就足够了。”

“被你偷走的胎记。是通过遗传给他的。”

“无论怎么说,那都是你的胎记,不是我的。这小子——”

新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。“嘿!你爸不是让你回房间了吗!”是照片上的女人,刚才还在客厅和男人交谈。

孩子立刻站起身。“对不起。”

女人没管这句道歉。“我和你爸今晚要出门,很晚才能回来。你进房间好好待着,听见没?而且没有晚饭!”

孩子低下头。“好的女士。”

“很好。赶紧滚吧。”她快步走下过道。传来关门的声音,然后是寂静。

迪奥指甲陷进肉里,满面怒容。“我当初就该杀了她。”

“迪奥!”

迪奥没理会乔纳森的恳求。他走出房间,穿过门,下走廊,进入客厅。该死的线跑哪去了?他得离开这里。

迪奥,拜托!

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。

“乔乔,松开。”

“求你了,迪奥,我需要你。”

乔纳森几乎带着哭腔。

迪奥叹了口气。他转身把乔纳森的手指从肩上扒开,但却突然停了下来。他注意到对方手掌下面伸出了细细的蓝紫色藤蔓,电火花般噼啪作响。小到几乎看不见。乔乔会不会压根没发现?

他几乎是本能地召唤出「世界」 ,它抓住乔纳森的手腕推了他一把。震惊和困惑取代了乔纳森眼中的恐慌,他的目光在迪奥和替身之间来回移动。

“那——那是……那是什么?”他的声音很小。

迪奥没有回答。“我警告你,乔乔,不要跟着我。

他松开乔纳森的手腕,男人向后跌去,另一只手握住手腕。他抬头睁大眼睛看着迪奥,开口乞求。

“迪奥……拜托……”

迪奥重又转身,向前一步进入光芒,抓住了再次显形的丝线。


他离开的时候,仿佛听见乔乔在叫他的名字,拖着长音大喊,就像多年前战斗时一样。但是喊声除了愤怒,还多了绝望。纯粹、痛苦的绝望。

————



作者语:

……顺便说一句,今天是我写这篇文第一次真正哭了出来。


引用歌曲:

Simon and Garfunkel的《I Am A Rock》(本身就是JoJo相关歌曲)(也是我阅读乔乔福音的最新进度)

*歌词翻译有参考网易云音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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