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授翻/木大仆亲子】小男孩与月中人 12
注：目录、作品号、作者、标签、作者的话、授权等见第一章
让他知道你最为了解
因为毕竟你确实最了解
试着穿透他的护甲吧
但不要承认他无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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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纳森想不起来上次真心高兴见到迪奥是什么时候了。他能记起恐惧和愤怒——尤其在他们生前的最后几个月，甚至之后也是。已经许久没有在兄弟身边感到快乐了，久远到都忘了是否有过快乐的时光。
但是今天，迪奥穿过生与死的分界线之后，乔纳森大喜过望。事实上，情感一度占了上风，他一把抱住了迪奥——温暖而热情。
“够了，”迪奥马上抗议道，推开乔纳森，“我不是来这跟你煽情的。”
“当然。”乔纳森尬笑着抽回身。虽然他预料到了敌意，但仍然希望可以不用这样。
欢迎仪式显然就到此为止。迪奥走向初流乃的另一侧，三人一起走过布满裂缝的小路。小初流乃又在学校度过了漫长疲惫的一天，现在走上了回家的漫漫长路。几周前，初流乃发现了一条上下学的秘密小路，可以从一个昏暗肮脏的巷口抵达。走这条路不会被霸凌，但此地十分危险。这里的人都身着黑色大衣，躲在废弃建筑的阴影下交易，交换小包裹和大箱子。他们随身携带武器，既不怕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来，也不怕在所经之路留下血迹，会毫不犹豫地攻击来犯之人。这些人知道有小孩也走这条路，并尽可能引开他们。
似乎大部分时候都管用。除了初流乃之外，只有一个男孩走这条废弃的小路。那孩子比他要大上几岁，深黑色头发，一身干净的白色西装，经常在废弃的街道从他们身旁跑过。他偶尔会向初流乃挥手，但他们从未讲过话。那男孩总是行色匆匆，似乎急着去某个地方，好像也几乎不害怕小巷里的危险人物，有时朝他们打招呼，甚至还会停下来攀谈。上学年纪的小男孩与阴影下的男人交往，乔纳森并不喜欢这背后的含义。他更愿意认为他们对他而言是友善的邻居，而不是冷血的罪犯。
乔纳森摇了摇头。想这个不太好受。得想点别的事情。
“你不在的时候没错过什么，”他开始讲话，力图填补与迪奥之间尴尬的白噪音，“就是平常那些。学业……上课……还有……”
“还有？”
“他继父昨晚失业了，现在整天都在家里。”
迪奥眼中闪过一丝情感。厌恶？仇恨？乔纳森没看出来。刚出现就消失了。
“他今早好像不太舒服；没有很暴躁，更多是疲惫。但愿他今天会比往常好一些。”乔纳森说完了。
迪奥没有回应。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初流乃身上，金色瞳孔严厉地审视孩子。迪奥的眼神有种与生俱来的可怕气势。光是那灼热的目光就让乔纳森感到危险。
甚至初流乃都开始恐惧地颤抖，把外套的布料拉近胸前。他夹紧肩膀，似乎想抖掉不必要的碰触。
不，等等。
他确实是要抖掉什么东西。迪奥的替身站在旁边，头靠在初流乃右肩上。它琥珀色眼睛的逼视同样令人畏惧，端详着初流乃的脸庞，仿佛他是什么奇特制品，等待有人揭开其中之谜。
但初流乃显然很不乐意。他迅速加快脚步想甩掉对方。可怜的孩子痛苦不堪，乔纳森必须行动。
“迪奥，你的替身。”他尽可能礼貌地提示。他想迪奥甚至都没发觉自己召唤出了替身。
他猜对了：迪奥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困窘和愤怒。“「世界」！”他大吼一声，怒视替身。「世界」抬头看他，一瞬间乔纳森觉得它就像受到责骂的小狗，在向主人哀鸣。随后它冷峻地消失了。
奇怪，乔纳森一直以为迪奥可以完全控制替身，但好像并不是这样。或许是因为它的外表。与乔纳森的替身不一样，是人形的。没准行为也和人类差不多。
“你看什么呢？”迪奥厉声说道，乔纳森回过神来。他才发现已经注视「世界」消失的地方好久了。
“抱歉，我只是……”乔纳森斟酌着语句，“……有点好奇。”他最后说道。“我一直没能好好看看你的替身。”
迪奥勾起嘴角，尖牙闪着诡秘的光。“是吗？既然如此，那就让你看个够。”替身出现在他旁侧，同样笑得龇牙咧嘴。
的确是非常适合迪奥的替身。光滑强壮的身体从头到脚覆着金绿两色，肩上长长的白色绳索捆着背上两个巨大的圆柱体。手背上是日晷——乔纳森第一次注意到这个有趣的小细节。他好奇它们是有实际用途，还是仅仅是装饰。
“我叫它「世界」，”迪奥开口，“所有替身中最强大的替身，为本迪奥所有。力量、速度、精密度都没有替身能望其项背。停止时间的能力无可匹敌。就连你的后代也不是对手。”
呃，最后这部分不太说得通。如果没人能打败迪奥，那他又是怎么死的呢？乔纳森暂时不去想，转而关注另一件感兴趣的事。“它能停止时间？”
迪奥轻笑。“是的。我生前一次最多能停九秒，在此期间我能够任意行动，其他人只能一动不动。这是属于我的完美世界——真正无敌的领域，只有我是至高的主宰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乔纳森问道。虽然想到迪奥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，他就有点不安（理所当然），但他也禁不住觉得停止时间很有意思。“能给我展示一下吗？”
迪奥神色一暗。他转身背对乔纳森。“死后的世界没有时间。这里并不需要我的能力，所以被他们禁止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乔纳森皱起眉头。这正常吗？死人就没有替身能力了吗？乔纳森感到自己替身的藤蔓裹住了手腕，不禁好奇它们会有什么能力——如果得以在生前拥有。
啊！他的替身！
“我也该给你看看我的替身。”乔纳森笑道，他抬起左臂给迪奥看，靛蓝色藤蔓在皮肤上蜿蜒，几乎散发出自豪。“它叫「嘿裘德」。它——”
“我知道你的替身是什么。”迪奥打断他。
乔纳森困惑地眨了眨眼。“是吗？”
“当然，”迪奥冷笑道，“你的身体我用了相当一段时间。那时我可以同时使用我们两个的替身*。”
（*注：荒木对于DIO使用紫色藤蔓的解释是：“头以下是乔纳森的肉体，因此可以使用和乔瑟夫一样的替身能力”【出处为画册&公式书《JOJO A-GO!GO!》】。至于这句话到底怎么解释，大家见仁见智吧。）
乔纳森霎时陷入黑暗的深渊，天旋地转，恶心至极。年复一年焦虑痛苦的回忆让他透不过气，将思绪裹挟进厚重的恐惧浓雾之中。他紧紧闭上双眼，努力隔绝浮出水面的痛苦，让自己回到现在。迪奥已经不再拥有他的身体了，再也无法拥有。身体和替身现在全都永永远远属于自己。
但不管怎样……他只是需要知道。“如果你拥有过它，那你知道它的作用吗？”他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。他希望，他祈祷：迪奥没有听见这丝颤抖。
“我不想让你失望，乔乔，但那堆乱七八糟的藤蔓是我见过最没用的替身之一，”迪奥的语气很刺耳，远超乔纳森接受的程度，“它能够展示我需要的任何信息，以照相机或水晶球为载体。”
乔纳森不明白这怎么就是“没用”。也许作为武器确实没用，只能抓取东西或者制造屏障。但是力量大、范围广。何况，迪奥所言的现实能力简直超乎寻常。唾手可得、无穷无尽的知识，迪奥还觉得“没用”？无法理解。
他们再没说话，继续走在初流乃旁边。乔纳森发现初流乃还没完全脱离迪奥替身的影响。肩膀异常紧绷。目光四处游离，仿佛在寻找看不见的敌人。全身激烈地战栗。乔纳森很快就看不下去了，他展开「嘿裘德」柔软温暖的藤蔓，轻轻裹在初流乃身上，尽可能传递平和与安宁。
藤蔓逐渐散发出柔和的紫金两色光芒。初流乃渐渐放松下来，剧烈抖动化作了微不可察的颤抖。
与此同时迪奥一直注视着他们，眉头紧攥，嘴巴微微张开。
“你是怎么做到的？”他问道。
“哦，这个吗？”乔纳森答道，“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。好像替身和现实世界的联系比我们更紧密。替身几乎可以和初流乃互动，在某种程度上。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是……就像，可以把我们的情绪和想法传递到他身上。”
“所以只要这样碰他，就能把大脑里的想法传输给他？”
“啊，这个，并非完全如此。应该并不能传送特别复杂的东西，或者直接的命令。只是情绪而已。”
“有趣……”迪奥喃喃道，“所以是不是说明，我之前使用「世界」的时候，就间接地产生了类似的效果？”
“没错，”乔纳森答道，“不过我应该提醒你一下，我们能通过替身交流和请求不代表就能完全控制这些行为。只是稍微有所影响。”
“当然了，”迪奥咕哝道，“这个系统总是得来几个警告，是不是？这个世界就没什么是完美的。”
乔纳森笑了。“是啊，我想你说得对。这里总是很奇妙。”
没想到迪奥也笑了，他脸上有一抹笑容——几乎看不见，很容易会被误解为得意的邪笑。
迪奥这么开心真是太不寻常了，毕竟他几乎从未真心喜欢过什么。展露笑颜的他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。是因为初流乃吗？迪奥终于开始接受父亲身份了吗？
迪奥的笑声消失了，他眯缝起眼睛。“怎么了，乔乔？”
“唔？噢，没什么！”乔纳森摇头微笑。
“真的吗？”迪奥把头歪向一侧，“你一直那副傻笑。”
乔纳森又笑了。“真的没什么。我只是……很开心我们又在一起了。像这样。不用一直打打杀杀。这还挺好的，算是头一次。”
迪奥笑了笑。
“而且也很高兴你在尽力善待初流乃，”乔纳森继续说道，“其实你做的真的很不错。你是他有过最好的父亲。”
沉默。迪奥的嘴角耷拉了下去，他转过身，凝望着他们经过的一排排废弃建筑和小巷。
“……迪奥？我说错什么了吗？”
又是沉默。空气突然降到了冰点。终于，迪奥叹了口气，摇摇头。“不，你错了，乔乔。”
乔纳森皱起眉。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不是来给他当父亲的。只是来满足好奇心，仅此而已。”迪奥回答，眼神仍旧冷淡异常。
“你——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不会是初流乃的父亲。现在不会，以后也不会。当然我不会伤害他。我做梦也干不出这种恶毒的事情。但我不会做他的父亲。这个角色你已经扮演得挺好了，不是吗？”
“我——”乔纳森住了口。他叹气，回头瞟了一眼初流乃，点点头。“嗯。”
这个头衔仍然很沉重，但他已经愈发习惯。迪奥离开之后，他就渐渐接受自己是世界上唯一保护初流乃的人。如果初流乃只剩下他这一个父亲，那他就会是他的父亲。
他咬住嘴唇，回望迪奥。“但我以为你来之后，你也会当他的父亲。”
“恐怕这个位置只能容下一个人。”
“这是什么话？！我们两个当然可以一起！”
“如果能让你感觉好点，我会当守护者。不能更多，也不会更少。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在意这点小事。我能来你就该感激了。”
“迪奥，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——”
“不要再说了。别逼我让你后悔，乔乔。”
乔纳森闭嘴，冷冷地瞪着迪奥。他眼里再次现出纯粹、猛烈的怒火，直接射进他的内心。
“不要试探我的忍耐程度。”迪奥转身背对乔纳森。“走吧。”
乔纳森飞快眨了眨眼。他凝视了迪奥一会，看着他的暴怒在灼人的目光后酝酿。他有好多好多问题，但迪奥此刻似乎并不想回答。
迪奥用余光瞪了他一眼。“嗯？到底来不来？”
“……当然来。”乔纳森应道。
他们走下小路，沉默再次填补两人之间的空虚，一直持续到夜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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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语：
引用歌曲：The Fray的《How to Save a Life》……本来更适合我之前的一个草稿，但现在也想不出别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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