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授翻/木大仆亲子】小男孩与月中人 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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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海上扬帆起航
我迫不及待
看到你长大成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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迪奥回到初流乃的卧室时，天尚未破晓。只有缕缕月光渗入窗帘，为房间洒下银光。雨停了，但还有杂散的水滴粘在窗玻璃上。乔纳森靠着墙睡着了，就在初流乃床边。小男孩从头到脚都在颤抖。
一切都和往常一样。通常，迪奥会在旁边默默地看着，或者回去等天亮再来。但今晚不一样。如果要更频繁地参与初流乃的生活，必须尽快开始。不能再拖了。迪奥仔细打量初流乃床边。床头板往下一半几乎全被乔纳森占据，但另一半仍然有足够的空间。他慢慢走上前去，几乎踮着脚，尽量悄无声息地跪在床边。
靠近之后，迪奥更清楚地看到初流乃的恐惧。他的脸因不适而扭曲，眼睛紧闭，嘴唇颤抖。他使劲抿住嘴，唇瓣发白。他的呜咽声很沉闷，尽管下意识压低，但仍然听得见。
看着他，迪奥胸中涌起一阵痛苦和愤怒。他想起了那些夜晚：自己也因怕黑蜷缩在被子里，颤抖着抽泣，害怕黑暗中隐藏着奇怪的声音或阴影。每当这时，母亲总会来到床边，跪在一旁，唱摇篮曲哄他入睡。
嗯，他可不会唱这种多愁善感的破歌，但他知道怎样能让初流乃平静下来。他召唤出「世界」，刚让它伸手碰初流乃，又突然收回胳膊。「世界」每次接触初流乃的时候，从未产生过积极的效果。乔纳森似乎就没有这个问题。他的替身只会安慰和保护初流乃。为什么他如此特别？为什么他可以如此自如地使用替身？
答案显而易见。迪奥甚至不需要看乔纳森就能解开谜底——他面带疲惫的笑容，哪怕睡着了还在舒展替身藤蔓。乔纳森将自己的心戴在胸前，仿佛一枚荣誉勋章。他自由地爱，没有顾虑，没有戒备，这也自然而然地反映在替身上。另一方面，迪奥则自然而然地屏蔽和掩盖所有的情绪。如果想用替身帮助初流乃，就必须学乔纳森敞开心扉。
事实上，母亲在他离开时说过类似的话。“一定要是真情实感。只有真正的爱才能让孩子健康成长。不能假装或硬来。必须是真实的。但我相信你肯定不会有问题的。”
尽管表面上不明显，但迪奥确实有问题。操纵初流乃信任自己很容易，但要使用内心深处的思想和情感，暴露出来让所有人看到？非常危险。感情的接收者可能会借此对付他，扭转局势，剥夺迪奥的终极控制权。软肋一旦尽人皆知就会变成负担。都是没用的！没用，没用——
……太荒谬了。干嘛如此激动？初流乃只是个孩子。虽然很聪明，具有踏上伟大道路的无限潜力，但仍然是个孩子。那男孩连自己的影子都害怕。如果可以获得信任或感情，他只会贪婪地尽数摄取，根本不会想到借机攫取权力。
事实上，就算初流乃超越了耻辱的生活，就算他有一天统治世界并到达了天堂……他又怎能伤害到迪奥？迪奥现在前所未有地无敌。无法杀死，无法触碰，完全不朽。他仍然对现实世界有一定的控制权，隐藏在众目睽睽之下。没有人能打败他，更不用说睡梦中还在颤抖的小孩子。
迪奥闭上眼睛，向后靠去，做好准备，摘下了面具。不合逻辑的焦虑和脆弱的感觉仍然笼罩着脑海，但他给推开了。他能克服这些没用的恐惧。他让精心隐藏的感情浮出水面，从裂缝中渗出。慢慢地，他再次睁开眼睛。感觉变了，但又好像没变。小心翼翼地，他将「世界」的手放到初流乃的背上，传递感情。
初流乃紧张了一会儿，但似乎并不害怕。扭曲脸庞的恐惧缓和下来，慢慢地，变得几乎察觉不到。
“你很安全。”迪奥将这个念头通过替身传达给初流乃。“不用害怕。只要有我和你在一起，你就是安全的。”初流乃恐惧的颤抖逐渐减弱。他的脸色有所缓和，但仍担忧地紧锁眉头。“睡吧。有我在，你不会受到伤害。”
有那么一瞬间，迪奥以为初流乃要睡着了。他完全停止了颤抖，似乎很放松。但「世界」正要抽回手，初流乃却伸出胳膊，仿佛想要把它拉回来。他的手指在黑暗中盲目挥舞，滑过「世界」金色的手臂，拼命想要抓住。他昏沉沉地眨了眨眼睛，睁开双眼。他慢慢环顾房间，先发现了「世界」的手臂，然后看向旁边，对上了迪奥的目光。
迪奥轻声笑了。“好，现在醒还有点早。躺下吧。黎明都还没到。”
初流乃继续盯着他，揉去眼里的睡意。迪奥皱起眉头。初流乃现在能看见他吗？
突然，男孩瞪大眼睛，好像认出了面前的人。嗯，他绝对能看到他。迪奥心中掠过一丝恐慌。初流乃是记得他打过乔纳森吗？他又在害怕他了吗？如果知道前因后果，他会信任迪奥吗？
要尽快平息即将蔓延开来的担忧，让自己成为可以信任的人。“你认得我吧？不用害怕，初流乃。我知道我看起来相当吓人，但我无意伤害你。实际上恰恰相反。”
初流乃坐起身，慢慢掀开被子。他把手伸到枕头下面，掏出一张方形照片，在黑暗中看不太清。他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，紧紧将它捂在胸前，然后转身递给迪奥。
光线很暗，迪奥眯起眼睛盯着方形照片。照片非常模糊，只有相机闪光灯的亮度，但足以看到自己的脸回望着他，脖子下面是乔纳森的身体。
“啊，那你知道我是谁了？”迪奥问道。
初流乃点点头，又把照片往前递了递。是想给迪奥吗？“不需要还回来。”他的手穿过了照片。“我就算想拿也没法拿。”
初流乃不解地盯着迪奥的手。他伸手去摸，手指穿过了透明的手臂，就像穿过黄油一般。他眼中的希望之光熄灭了，胳膊软绵绵地垂在身侧。
“很可惜，我不是来带你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的。”迪奥继续道。“我想这就是你想要的，对吧？我终于来救你，带你离开那两个自称你爸妈的混蛋？
愧疚冲刷着男孩的脸。他垂下头，重又颤抖起来，缩紧了身体。是为对方如此轻松看穿自己的心思而尴尬，还是害怕因这种没用的想法而受罚？可能两者都有。
“看着我。”迪奥说，一时觉得语气会否太过刺耳苛刻。初流乃仰起头面对他，眼睛和嘴巴皱了起来，好像要哭。
迪奥将手放在他肩上，在自己手里召唤出「世界」的手臂，尽可能传递力量和信心。“这个世界对你并不友好，对小时候的我也是如此。但我从中学到了很多。我一路奋战，摆脱了生活带给我的不幸命运，变得比梦想中还要强大。你也可以做到。你远远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强大和智慧。”
初流乃摸着肩膀，小手放在迪奥和「世界」的手之上。他低头看去，衣领周围柔软的布料向下滑落，露出深紫色的星星。他盯着迪奥，好奇地注视他宽阔的肩膀。
啊，对了。照片上也有星星。
“这个恐怕我已经没了。”迪奥摇摇头。“它属于这个叫乔纳森·乔斯达的人。”他冲乔乔点头示意。
初流乃看看乔纳森又看看迪奥，疑惑地歪了歪脑袋。
“说来话长。”迪奥继续。“但我向你保证，他和我一样是你的父亲。”
这个词就这样脱口而出，完全不假思索。他仔细想了想，感到一丝恐慌，但很快镇定下来。他不是他的父亲，永远也不会是。
“乔纳森人很好，尽管他并不像你我那样理解你的困境。即便如此，他也一样深爱着你。无论如何，他都会保护你。”
迪奥停顿了一会儿，继续说。“我也会保护你。虽然你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我们，但我保证，我们将永远在你身边。”
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。一个坚定的事实，只有几个字，但满溢着感情，强烈而危险，他还没准备好用语言表达。但他让这句话在脑海徘徊，滑进「世界」，穿过它的金色大手，进入初流乃。
初流乃仰望着他。蓝眼睛大大的，水汪汪的。他微微张开嘴巴，下唇颤抖。他的脸上是害怕，震惊，脆弱，乞求。
迪奥点了点头。
泪水夺眶而出，初流乃捂住嘴巴，哽咽着抽泣。迪奥轻轻将「世界」的手按在男孩肩上。“不要哭。我在这里。闭上眼睛，好好睡觉。”他让这个秘密的句子、他的秘密承诺，再次渗入初流乃的脑海，反复强调其真实性。
初流乃点了点头，强忍着打嗝和抽泣。他在床垫上蜷缩起来，小小的身体紧贴迪奥的幽灵身躯。他们就这样呆了很长时间，「世界」在初流乃背上画着小圆圈，用平和的念头安慰他。虽然很艰难，但初流乃逐渐停止了哭泣，酣然入睡。
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喘息。迪奥转过身，与乔纳森打了个照面。他睁大眼睛，张大嘴巴看着他们。他醒了多久了？
迪奥歪了歪眉毛。“有问题吗，乔乔？”
乔纳森愣住了，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他缓缓摇了摇头。“不……完全没有问题。”他跪在迪奥旁边，“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。而且，嗯……”他朝初流乃努了努嘴。
“他被噩梦吓醒了，而你显然帮不上忙。”迪奥的语气带着嘲讽的指责，“所以我用「世界」让他平静下来，他很快就睡着了。”
“能看出来。”乔纳森说，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。
迪奥得意一笑。“比起你他更喜欢我，知道不。”
乔纳森笑了。“真的吗？”
“他认出来我就是他那小照片上面的人。”迪奥指了指初流乃旁边的照片。
“我看到了。”乔纳森喃喃自语。“但我不明白这怎么就让他最爱你了。”
“他有这样在你旁边睡着吗？”
“不，应该没有。”
“那么很明显，他更喜欢我。”
“随你便吧。”乔纳森又笑了，摇摇头。他沉默了一会儿，再度开口，“我很高兴你回来了，迪奥。”
“哦？难道你认为我会永远离开这里？”迪奥问。
“不知道。我想在你离开后，我就自动下了结论。”乔纳森耸耸肩。
迪奥又露出坏笑。笑中没有恶意。“好像我会放弃自己的儿子似的。你太小看我了，乔乔。”
乔纳森盯着迪奥，皱眉抿嘴。他眼里闪过一丝迷茫，仿佛迷失在纠结的思绪之中。
“我的天哪，又怎么了？”迪奥翻了个白眼，“干嘛又盯着我？”
乔纳森眨眨眼，表情慢慢柔和下来。“没什么。只是……”他脸上洋溢着笑容，“很高兴看到你这样。”
迪奥笑了。“别现在就舒服起来了。”
很奇怪，他竟然这么快就融入了角色，几乎并不厌烦乔纳森的打趣。肯定是受到了母亲的影响。但也许并不是坏事，稍微来一点还是有好处的。他觉得可以永远这样下去，和乔乔、「世界」、初流乃在一起。
初流乃……
迪奥俯视初流乃——现在姿势很自然，蜷成一个小球。眼里已不再有悲伤和恐惧，相反，嘴角挂着一丝浅笑。
温暖在迪奥的胸膛里燃烧，是从未感受过的强烈。和母亲的温暖相似，但又有所不同。更强大，更有活力，充满全身，几乎要溢出体外。是骄傲，但不是对自己的骄傲（好吧，没准有一点）。这种骄傲感不一样，就像为成就或胜利而骄傲，但却更强烈，带着感情。
那句话又浮现在脑海中。三个简单的字。
他微笑了。
不是平时冷酷无情的笑容；没有敌意。是微笑。
他完全确信，初流乃将会成为伟人。他的能力和影响力会超越当今所有活着的人。他会崛起于人类之上。没错，初流乃注定成就伟业，这是毫无疑问的。
毕竟，初流乃是迪奥的儿子。
他的儿子……
这并未让他恐惧。初流乃是他的儿子。他是初流乃的父亲。死后永无止尽的每一分每一秒，他都会用来保护他的儿子。
这有什么可怕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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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语：
引用歌曲：John Lennon的《Beautiful Boy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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